不认识李江峰的时候就读过她的画作,一片丛林,大树参天,放笔直取,一如籀书。我被江峰画面的气局所感染。
早年往荷兰,于梵·高美术馆看原作,发现梵·高的桥栏、桅杆、树梢恰是骨法用笔,笔笔写出。梵·高学过浮世绘,甚至还模仿过东洋之书道,以书入画看来不仅是中国画之旨要,西画之笔触俨然是强调书写的。之后与尚扬先生谈及西画之用笔,尚扬先生谙此道,我收藏过一册尚扬以纸本墨笔绘制的山水图。一年客金陵,春华告诉我尚扬先生刚辞别,昨夜与毛焰写了一刀毛笔字。
某日访江峰工作室,推门即见宋、元人全集,忆起江峰几次向我讨毛笔,她说她在习书法。我以为宋、元绘画也给江峰的绘画提供了无尽的养分。伫立于江峰的一片丛林下,油然想起巨然、李唐的《万壑松风图》。
江峰的绘画是写意的,许多自以为是写意的绘画其实没什么意思的。天资、洞见与学识决定了一个画家的胸次,什么样的胸次又决定了你最终呈现的画意。意也分三六九级,境界不同,意亦迥异。我欣赏江峰的画作,她的绘画总让我察觉到理直气壮、清风扑面的气息。
一任自然的绘画往往是为自然添足,江峰也去写生,海边一丛孱弱的野花忽然被她无端地放大,大花峰头,朵朵怒放。我赞美画家能够主宰世界的主观想象,不论现实生活中我们多么微不足道,一旦拿起画笔的时候我们便是上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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